血色月光在锈蚀的齿轮间流淌，楚沅感觉后背的旧伤正在发烫。
那是三个月前修炼舱爆炸留下的疤痕，此刻却像被烙铁按压般灼痛。
他抱紧怀中昏迷的少女跃向蒸汽渡轮，苏九疑的星轨重剑拖在甲板上划出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松香——和武院医务室消毒剂的味道一模一样。
"抓紧桅杆！
"苏九疑突然苏醒，指尖深深掐进他臂弯的旧伤。
楚沅闻到海风里混着熟悉的铁锈味，就像那天在垃圾站捏碎能量块时，掌心渗出的放射性尘埃渗入伤口的感觉。
渡轮在黑色浪涛中倾斜，十八尊机械罗汉从货舱破壁而出。
它们的金身布满弹孔，楚沅认出那些弹道痕迹——永劫双枪的.45口径螺纹，和他上周在废弃靶场练习时留在钢板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最前排的罗汉突然撕开面皮，露出林炽被烧融的半张脸，机械声带发出变调的嘲笑："你以为逃到佛国就能摆脱基因锁？
"楚沅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清晰看到林炽电子眼里跳动的数据流，那些二进制代码的排列方式，竟与自己在武院医疗档案上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
永劫双枪在他掌心震颤，枪身上的梵文与罗汉手中的经筒产生共鸣，震得甲板上的铆钉接连崩飞。
"别对视！
"苏九疑的星形胎记突然渗出蓝血，在空中凝成防护网，"他们在用因果律重构你的记忆..."迟了。
楚沅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画面：自己蜷缩在D12区垃圾站的雨夜里啃食发霉的能量块，暗处有双缀满星辉的眼睛；修炼舱爆炸时飞溅的碎片中，某块刻着佛国卍字印的金属板插入胸膛；三天前的深夜，林炽的机械义眼在训练场监控室闪着异常红光...现实与幻境的界限开始融化。
楚沅感觉双脚正在沉入甲板，沥青状的黑色物质顺着裤管攀爬。
苏九疑的重剑突然横劈而来，剑锋贴着他脖颈掠过，斩断的却是自己三小时前的记忆丝线——那些丝线另一端连着货运码头，王瘸子的电子烟还在集装箱上明灭。
"抓住这个！
"少女将染血的发带塞进他齿间。
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楚沅尝到苏家祖祠供桌上陈年檀香的味道。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看到渡轮底舱伸出无数暗金触须——与那晚在祖祠遭遇的追杀者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王瘸子抽搐的脸。
粒子震动刀切入触须的刹那，楚沅听到垃圾处理站熟悉的金属撞击声。
飞溅的荧蓝血液在空中凝成能量晶体的结构式，正是他这三个月来每天分拣的型号。
当某根触须卷住他脚踝时，皮肤传来的灼烧感与上周被劣质晶石辐射烫伤的感觉完全一致。
"这不是幻境..."楚沅在剧痛中恍然，刀锋突然转向自己的左臂。
鲜血喷溅在佛国血月上，月光碎片里浮现出修炼舱的监控录像——爆炸前0.03秒，有团模糊的佛影正从永劫双枪的投影中剥离。
苏九疑的尖叫声与渡轮汽笛同时响起。
楚沅看到她被触须拖向轮机舱，校服撕裂处露出的机械佛国刺青正在渗血。
那些血液滴落的轨迹，与武院修炼舱泄漏的冷却液在瓷砖上蔓延的图案完全重合。
"接住！
"少女突然扯下刺青皮肤掷来。
那片人皮在飞行中展开成星图，楚沅看到第七要塞的三十六座引擎布局，竟与此刻渡轮的涡轮排列完全一致。
永劫双枪不受控制地开火，子弹穿透星图的瞬间，整个机械佛国开始数据化崩解。
当楚沅抓住苏九疑的手腕时，发现她脉搏跳动的频率，与自己上周在医疗舱检测到的心律失常波形完全相同。
佛国的血色苍穹裂开缝隙，他们坠向现世的瞬间，楚沅看见林炽站在第七要塞的瞭望塔顶——那少年机械臂上的佛国图腾，正与渡轮罗汉金身的裂纹完美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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