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第八次瞥向手机时，电子时钟刚好跳成11:59。
他单脚支着电动车，左手在保温箱里摸索36号订单的奶茶。
盛夏正午的沥青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蝉鸣裹着汽车尾气黏在皮肤上，吸饱汗水的工装衬衫紧贴后背，像是第二层溃烂的皮。
"超时扣二十……"，擦着脸上的汗水，他嘟囔着戳开接单软件，突然发现屏幕泛起诡异的波纹。
所有数字消失了。
不，更准确地说，整个手机界面正在坍缩。
配送倒计时、地图导航、甚至信号图标都扭曲成螺旋状的黑洞，某种超出认知的机械音从扬声器里炸开——进化程序己启动，当前行星编号GA-317，淘汰率预设97%。
那声音同时在每一部手机、每一块屏幕、每一台收音机里轰鸣。
十字路口的行人齐刷刷僵在原地，奶茶从年轻女孩指间滑落，珍珠砸在地上像一串黑色血滴。
陈默的耳膜突突跳动。
他本能地望向路口交通灯，鲜红的"89"秒倒计时居然还在正常跳动。
只有他的手机不同。
保温箱突然传来震动，36号订单的提示音刺破死寂："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这时候还送个鬼……"他一把扯出奶茶袋正要开骂，余光瞥见订单备注栏浮现一行血红色小字：别回头，跑！！！
柏油路面在高温下微微发软。
陈默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喉结滚动带起锁骨的刺痛。
人行道上的流浪狗突然炸毛，对着空气 低吼;写字楼玻璃幕墙浮现水波纹，倒影中所有人都没有脸; 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违反重力向上滑动。
身后传来冰层开裂般的脆响，混着人群迟来的尖叫——轰！
赤红火柱从街角便利店冲天而起，爆裂的玻璃碎片在空中汽化成晶亮的雾。
热浪掀翻电动车时，陈默看清了火源中心的人形。
那是个穿格子衬衫的上班族，西装裤管烧成灰烬，裸露的小腿爬满岩浆般蠕动的纹路。
他抬手对准奔逃的老妇人，指尖迸发的不是火焰，而是某种介于光与血之间的猩红色物质。
"妈妈！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冲回路中央。
陈默的瞳孔里映出两团逼近的烈焰，身体却像被钉死在灼热的柏油里。
某个湿润的东西撞进他怀里，是装着杨枝甘露的塑料袋。
"大哥哥，你的奶茶……"火焰吞没稚嫩童声的刹那，陈默的视网膜炸开无数金色裂痕。
有冰冷机械音穿透颅骨：检测到极端情绪波动，备用协议开始激活。
能力加载完毕——序列号000，命名权限待领取。
燃烧的便利店突然褪成黑白默片。
陈默发现自己正跪在马路中央，掌心贴着焦黑的尸体。
格子衬衫的男人躺在他面前，后颈皮肉翻卷，露出皮下闪着微光的倒计时：299:59:58。
保温箱里的奶茶一滴未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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