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时,林晚正盯着缴费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发呆。
“林小姐,骨髓配型成功了,但手术费三十万”医生的话像把钝刀,一下下刮着她的耳膜。
她攥紧化验单,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三十万。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成23:47,惨白的光映着瓷砖上蜿蜒的水渍。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像是要把这座城撕成碎片。
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黑色手工皮鞋碾过积水,西裤下摆沾着暗红,像干涸的血。
林晚抬头时,正撞进一双淬了冰的凤眼里。
男人斜倚在消防栓旁把玩打火机,火舌舔过他侧脸那道疤,从眉骨蜿蜒到下颌,像道劈开月亮的闪电。
“林晚?”
他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听说你要卖了自己救妹妹。”
雨丝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黏在睫毛上。
林晚看着飘到脚边的合同,封面上烫金的“婚前协议”刺痛瞳孔。
“跟我结婚,傅家给你五百万。”
傅凛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金属袖扣硌得她生疼,“每月再加十万生活费,首到林夕康复。”
她喉咙发紧:“为什么是我?”
男人低笑一声,拇指重重碾过她苍白的唇。
烟草味混着某种苦香钻进鼻腔,林晚突然意识到那是中药味——当归混着雪莲,又掺了三分曼陀罗的腥甜。
“你妹妹的主治医生,是我投资的。”
他抽回手,白手套上沾了她的口红,像抹开一滩血,“签,或者明天看她断药。”
窗外炸开一道惊雷,照亮他左手腕上那串暗红的佛珠。
林晚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中医馆撞见的场景——几个黑衣男人抬着担架冲进来,担架上的人浑身是血,腕间佛珠被染得更艳。
当时隔着屏风,她只听到嘶哑的喘息:“…找…药人…”……领证是在暴雨停歇的凌晨。
民政局门口积着水洼,傅凛的迈巴赫碾过时溅起泥点。
林晚攥着红本子缩在角落,听见身侧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手伸出来。”
冰凉的玉镯套上手腕时,她闻到更浓的药味。
傅凛的指尖顺着镯子内壁划过,突然狠狠收紧——“戴好了。”
他在她耳边轻笑,“碎一次,砍你妹妹一根手指。”
后视镜里,林夕所在的医院正在远去。
林晚盯着佛珠上雕刻的梵文,突然被急刹车甩向前座。
“傅总,有人拦车!”
挡风玻璃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白色芭蕾舞裙贴在身上,像只折断翅膀的鹤。
傅凛眼神骤冷,推门时甩下一句:“待在车里。”
苏棠的声音穿透雨幕刺进来。
“阿凛你疯了?
找个贫民窟的贱种演戏,当我查不到她背景?”
高跟鞋踩碎水洼,她举起手机屏幕怼到傅凛面前,“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卖的——”响亮的耳光声截断话音。
傅凛掐着苏棠的脖子按在车前盖上,佛珠硌得她锁骨泛青:“记住,傅太太的位置,轮不到你坐。”
林晚看着后视镜里的倒影。
男人俯身时露出后颈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盘踞在脊椎上,西装下摆翻飞如鸦羽。
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重症监护室里,林夕的呼吸面罩正在脱落。
“游戏开始了,林小姐。”
附言带着笑脸符号,“猜猜你的新郎今晚会不会撕碎你?”
……傅宅的地下室比停尸房还冷。
林晚抱紧双臂跟在管家身后,墙壁上的暗纹让她想起解剖室的血管图谱。
推开主卧门的瞬间,当归的苦香扑面而来。
“浴室在左边。”
傅凛扯开领带,金属扣弹在瓷砖上叮当作响,“你睡沙发。”
热气蒸腾间,林晚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虚掩的门缝——男人精壮的后背布满鞭痕,最新一道还在渗血。
左手腕上的佛珠浸在血泊里,右手却握着一把银质解剖刀。
刀尖正抵住心口,随着呼吸起伏划出血线。
“看够了吗?”
他突然转身,湿发滴着水珠滑过腹肌。
林晚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大理石的洗手台。
傅凛掐着她的脖子按在镜面上,佛珠贴着颈动脉跳动:“好奇会害死猫…尤其是我的猫。”
午夜钟声响到第三下时,林晚在沙发上冻醒了。
月光从落地窗漏进来,照着床头柜上的药瓶。
她凑近看清标签上的“氯硝西泮”,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傅凛闭着眼在游荡。
他的左手死死攥着佛珠,指缝渗出血珠,右手握着的解剖刀在地板上划出火星。
林晚屏住呼吸后退,脚跟撞到花瓶架——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地毯上。
傅凛的瞳孔散着不正常的金褐色,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
刀尖抵住她锁骨时,林晚突然闻到更浓的当归味。
是从她自己皮肤里渗出来的。
男人的鼻尖抵上她颈窝,睫毛颤得像垂死的蝶。
刀“当啷”落地,他整个人栽进她怀里,呼吸渐渐平稳。
二楼监控室里,红光一闪而过。
傅凛睁开清明的眼睛,指腹摩挲着截取的监控画面。
画面定格在林晚被刀尖划破的锁骨,血珠凝在雪肤上,像朱砂痣。
“纯度95%以上的药人血…”他舔过屏幕上那点殷红,“终于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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