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师父一生为父

第一章"阁主！冷前辈出事了！"林小刀的声音从传音符中炸开时，

我正在擦拭那把师父十年前赠我的青锋剑。手一抖，剑锋在拇指上划出一道血痕。"说清楚。

"我掐了个止血诀，声音比昆仑山顶的雪还冷。"许家那女人把冷前辈骗去醉仙楼，

现在正逼他喝酒...前辈的脸色已经..."我没等他说完就捏碎了传音符。青锋剑入鞘，

黑色大氅一卷，人已跃出窗外。夜风呼啸着灌进领口，却浇不灭我心头突然窜起的无名火。

我叫沈墨白，"墨影阁"的阁主。而那个正在被灌酒的老头，

是我名义上的师父——"寒霜剑"冷无尘。十年来，我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哎，

这招'雪落无声'我练得如何？"十八岁的我收剑而立，故意不去看廊下那袭白衣。

冷无尘眼皮都没抬一下："手腕太僵，剑气散乱。""散乱？"我气得剑尖都在颤，

"门派大比时这招可是赢了玄天宗的亲传弟子！""赢个三流门派，也值得骄傲？

"他终于抬眼，那双灰眸冷得像冰，"剑道无止境。"我狠狠把剑插回鞘中，转身就走。

这就是我的师父，永远吝啬一句夸奖，永远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把我的骄傲碾得粉碎。

第二章醉仙楼的朱漆大门近在眼前。我甩给门口小厮一块中品灵石，身影已闪到二楼雅间外。

隔着雕花木门，许清如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清晰传来："老头，你徒弟不会来了吧？那这些酒，

可得你一个人喝了。"我透过门缝看见师父端坐席间，面前摆着七个空酒壶。

他依旧白衣胜雪，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但脸色已经白得发青，左手死死按着胃部。

"冷前辈，喝完这壶'断魂烧'，城东那批货就是你们寒山剑派的了。

"许家那个秃顶长老又推过去一壶酒，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师父的手伸向酒壶，

却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就是这一抖，让我脑中某根弦"铮"地断了。

"砰——"我一脚踹开门，剑气激得满桌杯盘叮当作响。"许清如！

"我声音里的杀意让整个雅间瞬间结了一层霜，"你找死？

"许清如手中酒杯"啪"地掉在地上。她强作镇定地撩了撩鬓发："沈阁主好大的火气。

我们不过是请冷前辈...""他是我师父！"这五个字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愣住了。

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这个称呼。雅间里死一般寂静。师父猛地抬头，

那双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涟漪。许清如脸色变了几变，

最终挤出一个假笑："既然沈阁主来了...""滚。"我剑未出鞘，

剑气已削落她一缕头发。第三章许家人屁滚尿流地逃走后，雅间里只剩下我和师父。

他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他，触到他衣袖下瘦得硌手的手臂时，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我送您回去。"师父摇摇头，

从怀中摸出一张传送符："用这个...你不能...当众用轻功..."都这种时候了，

他还在意这些规矩。但奇怪的是，这次我没觉得烦躁。寒山别院的梅香在夜色中浮动。

师父一落地就弯下腰，一口血吐在雪地上，触目惊心的红。"师父！"我慌忙去扶，

却被他抬手制止。"无妨...酒毒而已..."他抹去嘴角血迹，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你...刚才叫我什么？"月光下，我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教我养我的老人。

他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更深了，左颊那道斩龙台留下的旧伤微微发紫——那是为我挡的一剑。

"我..."喉咙突然哽住，十年来积压的情绪翻涌而上，"为什么答应来这种局？

向院中石凳："许家...扣了剑派三个弟子...""那也不能..."我声音陡然拔高，

"您修的是寒霜心法！沾酒如饮毒不知道吗？"他坐在石凳上，

月光浸透那身白衣："你...在乎？"我哑口无言。是啊，我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个从未给过我半分温情的严师，我为什么要...一阵寒风卷过，师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冲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才发现他在发烧，额头烫得吓人。"我去煎药。

""柜子...第二格..."他指了指厢房。当我端着药碗回来时，

看见师父正试图解开腰间玉佩。手指已经不灵活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放下药碗帮他解下玉佩，突然注意到石凳下露出铁匣一角。"那是什么？"我伸手去够。

师父突然抓住我手腕："别看..."他越这样我越好奇。铁匣没上锁，

打开瞬间我呼吸一滞——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卷玉简。最上面那卷刻着"墨白开阁，

戊戌年四月初六"。我颤抖着展开下一卷。是我三年前在论剑大会上力挫七大派的影像，

再下一卷是我离开剑派第一年独自斩杀黑水蛟的邸报...一直翻到最底层，

是我十二岁第一次练成御剑术时，师父用剑气在玄冰上刻下的记录。

"这些...都是您..."师父别过脸，耳尖微红："...顺手记录。"我眼眶发热。

匣子角落里还有个小锦囊，倒出来是十几颗留影珠。最近的一颗标注着"墨白破魔教分坛，

庚子年腊月"。输入一丝灵力，

留影珠投射出当日景象：我浑身是血却傲然立于魔教旗帜下的身影。背景里，

突然传来师父极轻的一句："...像我年轻时候..."泪水终于决堤。

原来他不是不认可我，只是不会表达。原来我每一次成长，他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铭记着。

第四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跪在石凳前哽咽道。师父终于转回头，

闪动："严师...出高徒...我若软了...你活不到今日..."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咔嗒"一声打开了我所有心结。是啊，江湖险恶，若不是师父那些年的苛刻要求，

我早死在不知哪个角落了。"师父..."我伏在他膝头，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师父..."他僵硬的手终于落在我发顶，轻轻揉了揉，

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墨白啊..."他叹息般唤我名字。远处传来更鼓声，

寒山寺的钟响了。师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溅在雪地上。"酒里有毒！

"我猛地起身，"许家竟敢——"师父却拉住我衣袖，

从怀中掏出一块留影玉牌："拿着...若我...这次熬不过...""不会的！

"我一把背起他，"我们去找药王谷长老！"师父伏在我背上，轻得像片雪。夜风呼啸中，

我听见他极轻地说："你刚才...那声师父...很好听..."我咬紧牙关，

把轻功催到极致。背上的老人突然剧烈颤抖，又一口血染红我肩头。"坚持住！师父！师父！

"这一次，我叫得心甘情愿。师父的血是黑色的。这个认知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口喷在我肩头的血不是普通的酒毒，而是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落在雪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离魂散！"我掰开师父已经泛青的嘴唇，

看到他舌根处蔓延的黑色蛛网状纹路，心脏几乎停跳。这是魔教秘毒，

中者三日之内魂魄离散而亡。师父的手突然抓住我的前襟，

力道大得不像个垂死之人："别...声张...""您早就知道？"我声音发颤，

"知道酒里有毒还喝？"月光下，

现一丝极淡的笑意："许家...与魔教勾结...必须...查清..."我一把背起他，

师父轻得让我心惊。十年前他教我剑法时，一掌能把我拍出三丈远，

现在却像片枯叶似的贴在我背上。"坚持住，我们去药王谷。"师父的呼吸喷在我后颈，

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放下我...你带着...证据...走...""闭嘴！

"我吼得整片梅林的积雪都在簌簌下落，声音却带着哭腔，"您不是要我认您这个师父吗？

那就别现在摆出师父的架子！"夜空中乌云密布，开始飘雪。我把大氅裹在师父身上，

催动全身灵力施展"千里腾光"。这是师父的独门轻功，当年我学了三个月都没入门，

气得把剑谱都撕了。后来才知道，这功夫要心无旁骛才能施展——而那时的我，

满心都是对师父的怨怼。"咳...你...什么时候..."师父在我背上微弱地喘息。

"偷学的。"我咬紧牙关，感受着灵力在经脉中燃烧的灼痛，

"您书房那本《寒霜要诀》第七页，折角太明显了。"师父发出一声似是轻笑的气音，

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温热的液体渗透我的衣衫，不用看也知道又是血。我加快速度，

两侧山影如鬼魅般向后飞掠。"墨白..."师父的声音忽然清晰了些，

"还记得...你第一次...御剑吗？"我喉咙发紧。怎么会不记得？十二岁那年，

我偷喝了他的梨花白，醉醺醺地踩着剑飞上寒山绝壁，结果灵力不济摔下来。

是师父御剑接住我，然后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记得您让我跪到天亮。

头轻轻靠在我肩上："那晚...我在你周围...画了...聚灵阵..."我脚步一顿。

难怪那夜寒风刺骨，我却越跪越觉得丹田发热，第二天剑法就精进了不少。

"您为什么从来不说？""说了...你还肯...吃苦么..."师父的呼吸突然急促，

"右边...有埋伏..."我猛地侧身，三枚毒镖擦着师父的衣袖钉入树干。

暗处传来窸窣声响，我剑不出鞘，一道剑气横扫过去，灌木丛后传来闷哼。"许家的狗腿子。

"我冷笑，"看来他们很怕您活着到药王谷。

我肩膀："放我...下来...你带着...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沾血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