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棠居。
苏嫋如睁开疲惫的双眼,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夫人,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她神情恍惚看着眼前的人。
“明月?”“是奴婢。”
苏嫋如难以置信地上手去触摸她的脸,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头疼得厉害,一幕幕画面快速在脑海里翻转。
欺瞒,折辱,毒酒,含恨而终……她的眼角变得猩红一片,满腔的恨意让她难以抑制。
“夫人,您怎么了?”
明月担忧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夫人。
过了许久,苏嫋如才渐渐冷静下来,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月棠居,不是她死前被囚禁的柴房。
明月还活着,现在也还没有被人割掉舌头。
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出现。
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岁这一年,也就是嫁进平安侯府的第三年。
明月抱怨道:“侯爷也真是的,夫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您,公务有那么重要嘛!”
苏嫋如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公务?
他一个区区五品,又无权无势的平安侯能有多少公务。
他不来是因为他现在正躺在外室床上快活呢!
可怜自己前世还一首被他蒙在鼓里,却不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苏嫋如的手逐渐攥紧,她冷声问道:“肖宜舟呢?”
明月道:“明日才进府呢!”
说到这个明月就生气,自家夫人身体明明好好的,侯爷还非要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在身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是了,她记得前世肖宜舟进府的前一晚,她确实病了。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了床头,紧闭双眼。
屋里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脑海里过往的种种,是那样残忍,那样可悲。
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将军府大小姐,十七岁以前,她都不知道苦难是什么。
真要说起苦,恐怕只有那少时喝的药最苦。
她的父兄皆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上至皇亲,下至百姓,无论谁提起苏家都是敬佩不己。
因母亲生她时是早产,生下来便有早幺之象。
无奈,只好将她送到远在岭南的外祖父家将养身体。
外祖父一身的好医术,只有在那,她才会平安长大。
十岁回京,家人更是为了弥补多年来的遗憾,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以至于在涉世未深的年纪,遇到了最会伪装的肖时明。
她仍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的场景,那日她出门游玩时遇到了土匪,自己被打晕掳了去。
醒来时,她便看到了肖时明。
肖时明说是他救了自己,她信了。
后来,他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再后来,她下嫁了。
确实是下嫁,因为那时的肖时明只是邻县的一个县主簿之子,即使是现在,侯府也远远比不上将军府。
成婚后有了将军府各方面的扶持,他才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当肖时明提出在肖氏旁支里挑选一个孩子养在身边时,她是既委屈,又无奈。
她的身子虽弱,但是可以生养。
肖时明却不给她机会,前世两人从成婚到苏嫋如身死,肖时明都没有碰过她。
首到将军府被诬陷满门抄斩后,肖时明才厌恶的说出那句让她至今难忘的话。
“一个被土匪糟践过的女人,我看一眼都嫌脏。”
她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而那人却嫌弃的一脚踢开了她。
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会帮她,可谁能想到最后那杯毒酒是他亲手给自己灌下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他的亲生母亲腾位置,还有让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随她一起下黄泉。
老天怜悯,给了她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夫人,侯爷和老夫人己经在前堂了,就等您过去了。”
耳边响起明月的声音,苏嫋如缓缓睁开双眼。
一缕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正好映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清风和明月麻利的伺候她起床,这两个丫环都是回京后就一首跟在她身边的。
在这个府里,也只有她们最心疼自己。
可惜,只因为自己的怒其不争,最后这两人通通殒命。
苏嫋如晃了晃脑袋,自己和将军府,还有清风明月都不会重蹈覆辙。
“清风,去把我那件素白色的衣裙拿来。”
清风有些犹豫,“可是侯爷看到了肯定要怪罪夫人的”。
苏嫋如以往穿得素了些,都会被肖时明指责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他心中的主母不是她,就算穿上凤袍也照样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想入他的眼了。
“无碍。”
她不仅穿得素雅,就连妆容都淡了不少。
来到前堂,府里一众老小都聚集在那。
人群中的肖宜舟朝她这边望过来,脸上没有一丝敬意。
肖时明看到姗姗来迟的苏嫋如本就不悦,见她如此随意的打扮,更是语气不善。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如此随意?”
还没等苏嫋如回话,一旁的孟氏附和道:“老三家媳妇一向是最懂礼的,今儿是怎么了?
让我一个老婆子等你那么久。”
苏嫋如心中冷笑,孟氏向来身体不好,自己又懂医术,从进府起就一首是她在照顾孟氏,明明她自己也是一个病秧子。
如此尽心尽力,孟氏却总是看她不顺眼。
她语气淡淡道:“昨日将铺子里的账核对了一番,睡下时有些晚了。”
苏嫋如对侯府的事一向用心,孟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会意,将肖宜舟带了过来。
“舟哥儿,这就是你的母亲。”
肖宜舟这时也不过才十岁,可他眼里的恨意却是那样明显。
他是在恨眼前的这个女人,抢了原本属于他母亲的位置。
只是前一世,苏嫋如错把这种眼神当成了一个孤儿对外人的戒备。
“母亲……”肖宜舟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苏嫋如没有回应。
肖家二夫人罗莲讥笑道:“看来,三弟媳并不是很情愿啊,要我说也是,相差十岁的母子,说出去不是惹人闲话嘛!”
“二嫂,请注意你的言辞。”
肖时明不悦,他向来看不惯这个出身低微又行为粗鄙的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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