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破败的山神庙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残破的窗棂被风撕扯着发出刺耳的呻吟。
庙内,几缕微弱的烛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映照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楚氏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双手紧紧攥住身下潮湿的稻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每一次宫缩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她体内搅动,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呻吟。
庙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刀剑碰撞的金属声。
“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粗犷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森冷的杀意。
楚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低声喃喃:“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庙门被一脚踹开,冷风裹挟着雨水灌入,烛火瞬间熄灭。
黑暗中,几道黑影持刀闯入,刀锋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寒光。
“在这里!”
一名黑衣人发现了角落里的楚氏,狞笑着逼近。
楚氏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的手悄悄探入袖中,握住了那枚早己准备好的瓷片。
这是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最后的尊严。
就在黑衣人举刀的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庙外传来:“住手!”
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庙内。
她的衣衫被雨水浸透,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势。
她的袖口隐约可见一朵白莲刺绣,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微光。
“你们这些粗人,吓到产妇了。”
老妇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对老妇人颇为忌惮。
为首之人犹豫片刻,低声道:“嬷嬷,这是上面的命令……”“上面?”
老妇人冷笑一声,“上面可没让你们对一个临盆的妇人下手。
滚出去,别脏了我的眼。”
黑衣人咬了咬牙,终究不敢违抗,悻悻退了出去。
老妇人走到楚氏身边,蹲下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夫人,老身是接生婆,您放心,有我在,孩子会平安降生。”
楚氏警惕地看着她,手中的瓷片握得更紧:“你是谁?”
老妇人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楚氏额头的汗水:“夫人,省些力气吧,孩子快要出来了。”
楚氏还想再问,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手中的瓷片滑落在地。
老妇人动作娴熟地帮她调整姿势,低声安抚:“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庙外,雷声轰鸣,雨势更急。
庙内,楚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老妇人低沉的嗓音:“用力,再用力……”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
老妇人用布巾包裹住婴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个女孩。”
楚氏虚弱地伸出手:“让我……看看她……”老妇人将婴儿递到她怀中。
楚氏低头看去,婴儿的小手紧紧握着一枚带血的玉珏,玉珏上隐约可见一个“楚”字。
楚氏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抬头看向老妇人:“这玉珏……”老妇人微微一笑,袖口的白莲刺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夫人,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楚氏还想再问,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响起老妇人低沉的吟诵声:“白莲降世,天命所归……”庙外,黑衣人再次逼近:“嬷嬷,时间不多了。”
老妇人站起身,将婴儿抱在怀中,低声对楚氏道:“夫人,这孩子命格特殊,留在这里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老身带她走,您放心,她会活下去。”
楚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妇人抱着婴儿消失在雨夜中。
庙外,马蹄声渐行渐远。
楚氏的手无力地垂下,指尖触碰到那枚带血的玉珏。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珏塞入襁褓的夹层中,低声喃喃:“明昭……楚明昭……活下去……”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消失在雨声中。
庙内,烛火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十五年后。
**江州城郊,一座破旧的佃户小院内。
一名少女蹲在井边,仔细清洗着手中的草药。
她的面容清秀,眉眼间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峻。
她的腰间挂着一枚残缺的玉珏,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明昭!”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快来看看,地窖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楚明昭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快步走向地窖。
她的步伐稳健,眼神锐利,仿佛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地窖内,佃户老张正举着火把,照亮了一处隐蔽的暗格。
暗格中,堆放着几卷发黄的账册和一些奇怪的器皿。
楚明昭蹲下身,仔细翻看账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是……私盐账册?”
老张挠了挠头:“私盐?
那不是杀头的买卖吗?”
楚明昭没有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账册上的墨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江州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她站起身,将账册收入怀中,低声吩咐:“老张,今晚别睡太死,可能会有客人来访。”
老张一愣:“客人?”
楚明昭没有解释,转身走出地窖。
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夜幕降临,江州城郊的佃户小院陷入一片寂静。
楚明昭坐在屋内,手中把玩着那枚残缺的玉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楚明昭……”她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尘封的往事。
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
楚明昭抬起头,眼中寒光一闪:“终于来了。”
她站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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