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谁都没有做错,但又似乎每个人都错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发生,像是多米诺骨牌,理不完,没有尽头,但最开始的推力,又被蒙着一层雾。”
她什么也没有,她只有永安公主了。
但永安公主终究不是她的。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很久以前,久到连沈长鸳都有些记忆模糊了。
她只记得,那年,她十二,公主十岁。
*沈府后院,一个十二岁身着一袭暗红色衣服的小丫头拿着一把剑,呼哧呼哧地挥舞着。
她身形高挑,虽然才十二岁,当个头比十五岁的少女也差不了多少。
脸仍然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但一双丹凤眼却有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她没上过战场,和爹地不一样。
爹地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素来有“战无不胜”的名号,而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尽管武艺不错,识字知书,改变不了的,仍然是她是个女孩子的这个事实。
但父亲,似乎并不嫌弃她是个女孩子。
尽管人人都唾弃女子,说女孩子没什么用,相夫教子就好了。
“长鸳,你爹爹和皇帝在前院商量战事,小公主也在前面,你就在后面练剑,别往前跑,打扰他们,啊?
知道了吗?”
母亲郑重地叮嘱她说。
“嗯。”
沈长鸳乖巧应声。
她向来都是那样听话,不用父母操心太多,只要叮嘱一句,沈长鸳就会记在心里。
但是她不往前院跑,有人往后面跑啊喂!!!
冬日,暖阳,残雪,红梅,舞剑的少女。
构成了一幅美景。
忽然,身后传来了极其微小的响声,像是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像是有人踏雪而来。
“谁?”
沈长鸳有所察觉,问了一句便转身向后看。
对方也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又偏过头不去看她。
好,她被无视了。
沈长鸳:“……”等等,旁边放在雪地里的皇宫用的手炉,这上等布料做成的银白色斗篷,头上那个价值连城的钗子,约摸十来岁的身形,长相乖巧可爱的小丫头……这难道是永安公主?
难不成是冲她来的?
沈长鸳有点慌。
再抬头,哦,她高估自己了。
对方是冲着腊梅来的。
她在试图折腊梅,还是跳着的。
不仅是跳着的,还是连续跳。
只不过,对方有点矮。
就她这小短腿,跳一天她也够不着腊梅。
“呃……这位……小姐?”
沈长鸳斟酌着用词,“我来帮你折腊梅吧。”
“嗯?”
小丫头回头。
沈长鸳一下子就撞上了对方明亮的眸子里。
她却往后退了两步,示意沈长鸳来折腊梅,在一旁乖乖等着,顺便把放在地上的手炉拿起来。
“请再往后面退一点,免得伤着你。”
沈长鸳挥了挥手。
她又往后面退了几步。
沈长鸳这才放心,提着韶华剑走到那棵梅花树下,轻轻向上一跃,对着那一株开的最艳的梅花砍了下去。
手拿梅花,稳稳落地。
“呐,给你,你的梅花。”
沈长鸳把梅花递给她。
“那阿婉谢谢长鸳姐姐。”
对方终于肯说话了。
“没事,”沈长鸳摆摆手,“那……长鸳姐姐能知道阿婉的大名吗?”
“萧应婉。”
小丫头接过梅花,边说边头也不回地向前院跑去,一点都不带停留的。
沈长鸳:“……”我长得很可怕吗?
至于把人家吓成这样吗?
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
沈长鸳在内心疯狂疑问。
但却心中明了,这位折腊梅的小丫头就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长安公主。
沈长鸳摇摇头,再次提着韶华剑向之前练剑的地方走去。
后面却再次传来了踏雪的声音。
有完没完了啊?!
“谁呀?”
沈长鸳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转身看去,却忽然觉得怀中一暖。
哦,是长安公主把自己的手炉塞到了她的怀里。
沈长鸳愣了一下,随后把手炉向外面推:“这手炉公主拿着吧,别冻着了。”
“我不冷,这手炉长鸳姐姐拿着吧,还有,长鸳姐姐的红衣服真的很好看!”
长安公主没有接,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面跑去。
看来不是避她如洪水猛兽。
她是天生爱跑。
……“沈兄,这次真的得麻烦你亲自出马了。”
沈府前院,穿着明黄色的皇帝转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皇上说笑了,边境突发战争,臣去平息战争,乃是臣的义务,何来麻烦一说?”
沈父在院前对皇帝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沈将军,谦虚了!”
皇帝还是笑着,但眼底却无丝毫笑意,“那明日,沈兄你就去边境征战吧。”
“臣领旨。”
皇帝摩挲着戴在大拇指的戒指,沉默地注视着跪拜在台下的沈将军,眼底尽是寒冰。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练练剑,然后去私塾读书,最后再往家赶,写写字,马上就到了傍晚。
沈长鸳注视着天空中最后那一抹晚霞,有些怅然若失:“爹,你真的要走了吗?”
“嗯。”
父亲在收拾东西,沉默着没有说多少话。
天空中的晚霞很美,淡紫色的云彩和橙黄色的落日余晖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而远处……又是什么呢?
有多远呢?
京都外城?
不,没有那么近。
那……是天边?
不,也没有那么远。
是边境处。
那里没有这么祥和。
只有在沙场上奋力厮杀的一群战士,生死一线,或生,或死。
战场上,是沙子。
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子。
是血。
红得触目惊心的血。
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是成堆的尸山,是成缕的对家乡的思念,是道不尽的苦楚。
是担心将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意难平;是害怕体会“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的悲哀;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的无限怅然。
是万千人民的眼泪。
自古以来,战争都被人们所厌恶,无论是前朝,还是今人。
没有人会喜欢战争。
不需要多么深沉的词句,那连绵的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此起彼伏的哀嚎便是战争最真实的写照。
而现在,父亲也要去了。
虽然,父亲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
但是沈长鸳还是会担心。
没有人会一首成功,没有人会一首造就不败神话,神话终会破灭。
沈长鸳看向远处,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淫灭在黑暗中。
最新评论